夏日的阳光透过操场边的梧桐叶,在红白相间的队列服上洒下斑驳光影。我站在队伍最前排,看着三十八道笔直的脊背在热浪中微微起伏,突然想起两个月前那个闷热的下午。那天我们刚接到参加全市队列比赛的通知,班主任王老师把报名表拍在讲台上时,粉笔灰簌簌落在她深蓝色的校服肩章上。
(训练篇)
第一次集训是在立秋后的第一个周末。体育老师把二十八个男生和十个女生分成三组,我在二组担任队长。当教官宣布要每天加练半小时时,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叹。我注意到角落里缩成团的李阳,这个总穿褪色运动服的转学生,每次站军姿都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。
"我们班要拿冠军!"王老师在动员会上拍着胸脯,她胸前的党徽在投影仪的光束里一闪一闪。我握紧手中被汗水浸皱的队列口令本,看见前排的陈小雨正用圆珠笔在战术背心上画受力分析图。这个总考年级第一的学霸,此刻眼睛亮得像是装进了整个银河系。
(困境篇)
真正考验我们的,是十月的暴雨季。连续三周,我们都在被雨水泡发的塑胶跑道上练习分列式。小赵的右腿在第三次合练时被钢钉划破,鲜血顺着作训裤流进排水沟。那天他蹲在医务室门口,把浸血的绷带缠成扭曲的蝴蝶结,却坚持要参加第二天的模拟考核。
最艰难的时刻出现在决赛前两周。当市队教练来校指导时,我们被要求按照新编的《队列条令》进行三分钟齐步走。第五排的周婷在第三遍练习时突然踉跄,整个人重重摔在水泥地上。她爬起来时,作训服后背已经结出暗红色的盐霜,像幅抽象的水墨画。
(突破篇)
转机出现在冬至那天。王老师把省队退役教官请来,那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士教会我们"重心转移"的奥秘。他让我们把军姿站成蓄势待发的猎豹,每个动作分解成肌肉记忆。当小赵重新穿上带血的作训服时,我看见他绑腿里塞着的止痛贴已经泛黄。
决赛当天,天空飘着细雪。我们穿着新定制的藏青色制服,靴筒里灌着保温泡沫。当《分列式进行曲》的前奏响起,我听见后排传来沙沙的摩擦声——那是陈小雨在给作训手套涂防滑剂。三十八道身影在零下五度的寒风中化作流动的标尺,王老师的党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。
(尾声)
颁奖典礼上,校长把金灿灿的奖杯递给王老师时,我看见她眼角泛着水光。领奖台上,我们十人用身体拼出"2023"的队形,背景是飘扬的国旗。当校长念出"最佳组织奖"时,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,我听见李阳压抑的哽咽,看见周婷眼角未干的泪痕。
回程大巴上,陈小雨在记事本上画下我们的轮廓。小赵靠在车窗上,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比划着战术口令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二十八个挺立的标枪。我知道,这支队伍的故事不会随着奖杯冷却,它已经熔铸进我们每个细胞的记忆里——就像队列比赛中那根永远笔直的指挥棒,永远指向前进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