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阳光像碎金般洒在操场上,蝉鸣声此起彼伏。我站在教室门口,看着同学们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般涌向操场,书包带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。班主任王老师刚宣布体育课改玩捉迷藏时,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,后排几个男生甚至跳起来拍桌子。
"规则很简单,十个人分成两组,躲藏者蒙眼十分钟,寻找者可以自由活动。"王老师的声音被欢呼声淹没。我低头整理着校服领口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褶皱。作为常年坐在教室后排的"眼镜妹",我总在体育课被安排当记录员,这次却意外地被抽中当寻找者。
操场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晃,斑驳的光影落在红色跑道上。我蹲在双杠后面,看着蒙眼的同学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,跌跌撞撞地挪动脚步。当倒计时归零的哨声响起,我握紧手电筒,跟着细微的呼吸声钻进器材室。铁门吱呀作响的瞬间,我差点撞上蜷缩在铁柜角落的陈浩——这个总在数学课上睡觉的"瞌睡虫",此刻正把脸埋在臂弯里,校服后背洇开一片汗渍。
"找到啦!"我的喊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。陈浩猛地抬起头,手电筒的光柱扫过他泛红的鼻尖。我们相视而笑,他揉着眼睛时,我注意到他左耳垂缺了一小块,像被指甲抠出的月牙。这个细节让我想起上周值日时,他默默帮我把散落的粉笔头装进盒子的样子。
游戏进行到第三轮,天色渐渐阴沉。乌云像打翻的墨汁在天际晕染,雨滴开始零星地砸在跑道上。躲藏组的李婷躲进厕所隔间时,突然传来陶瓷碎裂的脆响。我们冲进去看见她正蹲在地上,膝盖渗着血珠,手里攥着半块摔碎的洗手台——那是她准备用来遮挡的"护身符"。她咬着嘴唇说:"我太紧张了,怕被找到......"
最后一轮的雨下得更大了。我蹲在传达室门后,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。忽然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手电筒的光柱劈开雨幕。寻找组的赵明举着伞冲进来,水珠顺着他的刘海往下淌:"我闻到你的味道了!"他湿透的校服紧贴在身上,露出腰间鼓起的矿泉水瓶——那是他装着从家里带来的润喉糖,准备用来吸引躲藏者的注意。
当宣布游戏结束时,雨已经停了。王老师撑着伞走过来,发梢还挂着水珠:"捉迷藏教会我们观察和信任。"她指着陈浩藏在器材室角落的帆布鞋,"他故意把鞋子摆成箭头,是为了提醒大家器材室的暗门。"我们这才发现,原本杂乱无章的器材室地面,竟用粉笔画着歪歪扭扭的路线图。
夕阳把云朵染成橘红色时,我站在单杠上荡秋千。风把湿漉漉的头发吹到脸上,远处操场上还散落着几个没收拾好的纸团。忽然想起第一次玩捉迷藏时,我躲在储物柜里听见王老师笑着说:"真正的藏身之处,是在彼此信任的心里。"此刻雨后的操场蒸腾着青草香,我摸了摸校服口袋里陈浩塞的润喉糖,糖纸上的卡通图案还带着体温。